【死亡游行】在那之后的一次普通的审判

我终于把这篇写完了【。拖了四个月到最后基本都抓不住人物了【。

刀注意和剧透注意还有渣渣的虎头蛇尾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CP向,因为Decim他还没有产生能构成CP的感情【

BGM(标题可戳):

Moonlit Night-林友树

最後の嘘-林友树


【在那之后的一次普通的审判】

那名叫做雪的女性一直对他安静地微笑着,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她摘掉了登山帽和风镜,栗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散成一缕一缕卷在她肩上。她失去了声音,后天声带受损,德基姆从她的记忆里知道这些。她从登山包里取出了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来,给德基姆看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笑起来很好看”。和雪一起来奎因德基姆的另一位客人叫良子,她一来就叫了草蚱蜢,雪告诉德基姆她喝什么都可以,于是德基姆为她调了一杯碧蓝的鸡尾酒,在杯中沉入一颗艳红的樱桃。

这杯酒并不会使人陷入沉睡。

【好漂亮啊;P】

“多谢赞赏。”

雪举起本子,啜了一口酒,露出了猫一般的满足神色。德基姆没来由地觉得这种表情让他左胸里的什么跳动了,仿制的大脑深处有些清理不掉的碎片对他喊着,叫着许久以前(多久以前?制作人偶的时间和关于那名客人的记忆一起,被消去了)自己在酒柜旁放了那个黑发的人偶。那人偶坐在椅子上,手里又捧着两个咧着嘴笑的玩偶,或许是从堆放废弃人偶的地方捞上来的。他见过雪的笑,他能肯定这一点,可是除去他有客人的所有记忆这样的借口以外,他并没有理由认识她的笑容。

“在一切开始以前,请问二位记得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吗?”德基姆问,良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记忆被抹消了一段,大呼小叫起来。雪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了,她摇了摇头,又在对上酒保眼神的瞬间恢复了微笑,然后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了想要跳起来揍德基姆一拳的同伴。

【抱歉呢,良子这个人比较冲动。我们玩了你的游戏,就真的能从这里出去吗?】

“这一点,我可以向二位保证。”

“小雪——”良子想要说什么,却看见雪对她笑了笑,“你……等等,你不会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取材吧?哪座雪山里会有这样的酒吧?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吧我们才是被取的材吧?!”

【啊——我只是觉得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或许比登山还要精彩也说不定?而且我也跟你说过了嘛,一直想写一写关于酒保的故事……】忽然换行,【啊抱歉德基姆君,好像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擅自观察你了呢>_<】

“我并不介意。”德基姆说着取出了红色的按钮,背后的旋转板上是绘本里不会说话的女孩,那是早上诺娜让他换上的。良子转过脸不情不愿地同意了,雪又转向德基姆,她的视线扫过酒柜旁的人偶,然后就锁在了那里。她们一定是觉得那副人偶躯体很可怕了,至少良子确实是害怕地看向了其他方向。

可是雪却直直盯着人偶,就好像那真的是一个会哭会笑会因为简单的事情悲伤愤怒的人类,会转过来,对着她笑。

【她也在笑呢-w-】

“是吗?”德基姆问,他已经不记得那名客人的故事了。但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客人,比他所有审判过的客人都重要。她的人偶坐在那个角落安静地看他,看他变了审判的风格(他听诺娜女士说过以前的他,然后被自己以前的,毫无生气的冷漠吓了一跳),看他游走在生死之间。她微笑着,于是他感觉他也学会了微笑。

胸腔里胀鼓鼓的。他看了看人偶,又看了看雪,感觉胸口有不属于人偶的部分在抽动,微微地扯着苦涩的痛,却又藏着安静的甜。

【对呀,好漂亮的人偶。】雪举起了本子,另一只手按下了放在吧台上的红色按钮。良子一口喝完了草蚱蜢。

旋转板停了下来翻出“抽积木”的字样。德基姆愣了愣,便从吧台下拿出一个长玻璃箱,里面的木质条形积木整齐地叠成一个直塔。这次不需要酒吧中心裂开的宏大的场面。酒保带着两位客人向酒吧那头的圆形沙发走去,站在了坐下的二人身边。

太安静了,安静得他有些不习惯,来到这里的客人都会带着恐惧,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而恐惧会让酒吧里的气氛都凝固了起来——而她们没有,至少雪没有。然而德基姆有她的记忆,他也早就过了那个会接受假人考验的阶段了,他不明白脑中的那些碎片在对他喊着的是危险抑或注意还是其他什么。或许这也和他这次并没有用人偶制造恐惧有关,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制造恐惧的必要,两名客人都很配合,而他也不想。

“游戏没有时间限制,当一方进行动作以后积木倒塌,游戏结束,另一方获得胜利。”青蓝的十字刻印微微跳动,蛰刺着他的双眼,他将积木塔放在桌上,抽掉玻璃箱,又加了一句,“之后二位方可离开此处。”

他朝酒吧一角挥了挥手,吊着人偶的钢丝动了起来,弹起一段平静的曲调。奎因德基姆的灯光是一片一片的蓝和紫,深深浅浅地交织着,酒吧高得仿佛见不到顶,从上方垂下的水晶大吊灯直直照着小小的圆桌和圆桌旁的沙发。德基姆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隐去了,包括坐在桌旁的两位客人和他自己,替换木地板的是镜子一般的冰场,而冰上有谁正在刀锋之上跳着舞铭记死亡——

“我说你啊,小雪都举着本子想跟你说话好久了,发什么呆啊?”良子的大嗓门将德基姆从幻觉中拉了回来,他反射地低头,对上抬着头的雪的面容,一瞬间他只是看着那双酒红色的眼睛说不出话来。而那名安静地坐在酒柜旁边的客人的眼睛早就只剩下了人偶的灰白色。

雪的神情依旧恍惚而复杂,德基姆看不透背后是什么,他不知道她目前是高兴还是悲伤,只是直觉再放任自己的思绪下去便是对雪的不尊重,便将目线转向了雪手中的本子:“非常抱歉,这是我的失职。”

【奎因德基姆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总有种来过这里的感觉呢o( ̄ヘ ̄*o)】

“非常抱歉,关于这一点,在游戏结束以前无可奉告。但我向二位保证,游戏一旦结束,二位就可以离开。”

“喂我说小雪……要调情也等到玩过了这盘如何?”良子随手扯下了登山帽,露出一头火焰般的红色长发,“他拒绝不了你的,慢慢来嘛。先搞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是怎么来的再说?”

雪接近苍白的脸颊忽然一红,她抓起一个靠垫就朝良子扔了过去,巧妙地避开了积木塔。然后她向德基姆露出一个含着歉意(大部分是帮同伴道歉)的眼神,就推出了第一块积木,上面画着来的时候酒保为她调制的碧蓝的鸡尾酒,杯底沉着一颗艳红的樱桃。她的眼睛迷茫地稍稍睁大了,随后她又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将这块积木叠在了塔的上方。

记忆的缺失在她的脑中搅成一团,里面混杂着声音,那声音是她又不是她,然而“她”的声音说了什么呢,她听不清,她甚至无法确认这声音究竟是从意识所在的脑部深处传来的,还是来自其他的什么地方,比如说仿佛跳动着,扑通扑通地,又察觉不出跳动着的胸口。

良子推出了一块画着一双儿童轮滑鞋的积木。她盯着轮滑鞋的样式看了好久,忽然问道:“呀,小雪,这个不是你小时候那双……?说起来你小时候的旱冰还是我教你的,好怀念啊……”

雪看了看友人递过来的积木,惊讶地点头。看到那双白色轮滑鞋的瞬间,幼年牵着年长两岁的女孩的手迈出第一步时双膝发软和大叫时喉咙的撕扯感蓦地涌上她的脑海,就好像是发生在上一秒一般的清晰。对了,她就是从轮滑开始,一点一点接触起极限运动的……她抽出下一块积木,看着上面画着的高高的书架,然后将它展示给了良子看。

德基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良子的记忆在他脑中闪过。她的家底十分殷实,在自家大宅里有自己的藏书室……而良子和青梅之交的雪,从小就会在藏书室里泡上许久,雪之后喜欢上写作,接触到的藏书和书中人类的故事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人类会与人类分享人类的故事,而裁定者展开的游戏就掌管着人类的故事。裁定者看到的人类的故事那么多,记录下来却没有可以分享的对象。每一名裁定者自己都看过那么多人类的故事啊,多到人偶的存储器承受不住故事的重压和互相作用产生的什么而需要格式化了。

柜台背后决定客人玩的游戏的显示屏上,聋哑的女孩依旧踩着冰刀,咧着嘴傻乎乎地笑着。德基姆的笑容也没有黯淡一分——虽然他笑得十分勉强,就像是面部的神经有什么地方扭错了一样,但那确实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微笑。他看着两名客人接连取出了几块画着她们童年和少女时代记忆的积木,感觉自己胸口那个仿佛不属于人偶的部分,抽动得更厉害了。这几乎是两个白纸一样的灵魂。

雪抽出了一块积木,那上面的图样是一副登山冰爪,或许是见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运动,她的动作稍微急切了些,一不小心取积木的手指就碰到了积木塔的边缘。木质的玩具塔只是晃了晃,没有倒塌——然而在这个一切都有着莫名其妙的既视感与象征感的地方,这点晃动已经足够唤起她的一大段记忆了。她抓起本子,就开始急切地写起来。

【我好像……想起来了一点什么……我们之前是不是,要去大雪山来着……?】

“诶?当然是登雪山啊,你看我们来的装备不就知道了,这还需要想起来做什么吗?”良子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地回了一句,推出一块画着一辆黑色轿车的积木,“啧……那群混蛋……!”

雪失声的原因是二十岁时的一场车祸,德基姆不太敢想象(或者说,不太敢调动具体收到的记忆)雪在被医生下了从此无法站立的诊断以后,凭着什么样的意志力才能恢复到可以继续进行极限运动的身体状态,良子又是有什么样的意志力才会一直相信和鼓励着雪的复健。意志力这个词在他的认知中是指人类与感情斗争的一种力量。能够与感情对抗的,一定是很强大的力量吧。

认真活着的人类值得尊敬。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角落里传来的钢琴声持续着。

“极限运动……”他念出这几个字,然后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言,面对两位客人忽然投过来的视线,他稍稍鞠了一躬,“非常抱歉,二位请继续游戏。”

【喜欢极限运动是因为,觉得那种每一次都好像能做得更多的感觉,非常棒啊,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那种知道很危险的,可能马上就会死的感觉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能在大雪山里开这么暖和的酒吧,德基姆君也真的好厉害OvO】

那么雪小姐为什么会喜欢写作呢,德基姆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他怀疑自己的语言机能出现控制问题是因为没有睡好,然而人偶的身体并不需要太多的休眠来维持正常运转,而人类的灵魂装在人偶的身体里的时候的,因了“没有睡好”所感到的疲倦,大概还是出自于人类的认知。

积木塔哗的一声,雪崩一般地倒塌了。良子手里拿的那块画着一杆猎枪的积木随着记忆恢复落在了地上,她抱着头,这才意识到她们已经死了:“小雪……我……都想起来了……那个偷猎的混蛋……雪豹……开了枪……雪崩……我们……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已经,死了吗……?”

雪的声音很轻,和她的表情一样飘渺,带着点太久没有说话的生涩。或许是人偶的身体重新给了她声音,又或许是在这个只有灵魂是实际的存在的空间内她直接通过灵魂发了声。

“是的,没有提前告诉二位,非常抱歉。”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我会感觉来过这里……?”雪看了一眼德基姆,又仿佛是本能地转头看向了柜台旁边的黑发人偶,她看着人偶嘴角的弧度,自己也扯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她走到良子身边,抱住了还在颤抖的好友。

“这里是,奎因德基姆,裁定人死后的灵魂的酒吧……”双眼中的十字刻印灼烧着,其后有什么安静的东西正在安静地尝试挣脱这十字的禁锢,德基姆闭上眼睛将那种陌生又不那么陌生的痛觉压下去(人的感情是这么痛苦的,这么复杂的东西吗?不,一定不是这样的。人明明是更简单的,对陌生的未来一无所知的东西。人最原始的情感是对死亡的恐惧,所以他接收到的一定是与这恐惧相关的痛楚,如果他接收到的是感情的话。他的处理器已经有些过热了),“我是裁定者德基姆。负责裁定人的灵魂之后的去向,是转生抑或是虚无。至于为什么雪小姐对这里感到似曾相识,我也并不知道答案。我并没有其他的记忆。”

他在说谎。他脑中那些没有被清楚出去的碎片都在以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叫喊着答案,雪的眼睛是酒的红色,雪不能说话,那杯碧蓝的鸡尾酒,转盘上那个踏着冰刀的聋哑女孩,诺娜为他清除记忆的时候冷静得过分仿佛掩饰什么的神色,酒柜旁边的人偶和她的微笑,那位客人的名字已经被诺娜清除了,然而这些剩余的碎片渐渐地聚集起来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撞击着他眼中的刻印,绝对不足以冲破的力度,但是依旧能够让他的双眼和胸口感到辨识不出的痛苦。

能稍微摸到一点点人类的痛苦了的话,是不是更接近人类一点了呢。

裁定者不能拥有感情,因为感情带来的痛苦会损坏人偶的处理器,填补人偶胸口的空洞,使人偶变成人类——

“雪小姐……您相信,转世吗。在您到奎因德基姆之前。”

听到酒保平静的问话,雪猛然抬起头,看到了白发的裁定者的嘴角,勾出了好看的笑。她觉得他应该还流着泪,然而他并没有完成这个表情,或许他不会流泪吧(不,他当然会的)。她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她相信他也有,但是她没有说破,并且她其实并不想被强加什么东西:“不信呢……。其实说起来很奇怪吧,但是我即使在这里,也并不相信前世转世哦……可能确实是同一个灵魂,然而这个灵魂,每一次活着,都是新的人生和不同的人呀。如果每一世都是不同的人的话,又何来人转世这一说呢?我活得没有遗憾——啊,要是有的话,可能就是我还没谈过恋爱吧——但可能我的前世,就是抱着什么没有尽的心愿和悔恨去世的呢?我和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呀。”

她的话中含着什么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力量,德基姆的胸口忽然感到一阵温暖,就像挪开了一大块冰一样的如释重负。

“活在当下吗……辛苦了,”他顿了顿,“感谢二位能够配合玩这个游戏。请随我来,二位都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

雪轻轻扶着良子站了起来,对德基姆笑了:“是别人的人生哦?我们已经死啦。”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良子好好地向雪告了别,后者笑得温柔飘渺,最后看了一眼被长长的走廊遮挡住的黑发人偶,才转向电梯外的德基姆:“啊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德基姆君。”

电梯门合上之后好久,德基姆才安静地,不知道是说给已经听不到的雪还是已经听不到的谁地,开了口。

“……谢谢。”

这偌大的空间里已经没有有意识的听众了。单音回荡在长廊里,长廊那端的水族箱里,银色的水母安静地漂浮着,距离后面两位客人到来还有十分钟。那种撞击着眼睛的力量慢慢地安定了下来变成一种持续的拉扯,从双眼传到处理器再传进胸口的空腔。他默默地笑着,决定在这十分钟里去为那名最重要的客人(他忘记她叫什么了,他忘记她做了什么,他甚至忘记了她会含着泪笑得灿烂和她教会了自己什么具体的东西)和她手上捧着的玩偶除尘。

End

一点解释:

雪确实是知幸的转世

虽然知幸教会德基姆的具体的东西他忘了,但是为他打开的感情的大门还是摆在那里的

个人觉得德基姆之后不会保留和知幸有关的记忆,毕竟记忆是清除的嘛,而且带着记忆不也是再也不会相见了吗反而更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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